針對寫實繪畫在中國的轉變,我在去年做過一個名為“過渡”的展覽。展覽中,我選擇了幾位寫實風格的青年藝術家,他們中大多數都是從中央美院畢業,造型能力很強。通過這個展覽,我主要想說的是中國當代藝術用了30年的時間演習了西方美術100年的歷史。在這個過程中,寫實油畫可以作為一個頗具代表性的研究對象,藝術家從單純的技法學習、對美的再造,轉變到抒發個人情感和表達個人感受上來,寫實更多地成為一個手段。在展覽中,藝術家彭斯、陸亮、肖進等人的作品,偏向對傳統寫實技法的運用,而范明正、侯勇等更多是用寫實的手法來讓畫面表達更加厚重和深刻。之所以提到這個展覽,我認為對“寫實繪畫”這個概念有必要做出修正,因為它在新的時代環境中,在新的畫家創作中已經有了新的變化。
傳統寫實油畫不管多么優秀,都擋不住滾滾向前的歷史車輪。在當代,寫實油畫本身也必須做出積極的多樣性的探索才能讓新的時代所接受。當然,這也并不是說中國已經進入到了一個新寫實階段。這是個信息爆炸的快節奏時代,所有的事物都呈現出多元化特征。藝術創作也一樣,很難再出現具體的什么流派,如今的價值判斷都頗具時效性,都與當時、當地、當事人緊密相關。媒介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藝術家的生活方式也不例外。如果非要說當代的寫實繪畫有哪些特色,那就是多元化發展。有向“古典主義”鉆研的、有偏“寫意”的、有向中國畫方面靠攏的、也有“照相寫實主義”等,而且對于材料的運用也豐富起來,從純油畫顏料到綜合材料的使用。
總的來說,新的寫實繪畫更加注重觀念的表達,注重將個人經驗融入到繪畫創作中。“寫實”對這些藝術家來說,只是手法或者方式而已,即使是使用傳統寫實手法來創作的藝術家,也不愿意放棄作品觀念的表達。剛才說到新寫實繪畫在中國并沒有一個成型的說法,藝術界對此說法也有很多不同看法。例如,現在活躍的部分“玩世現實主義”等風格的藝術家們,他們的作品在很多人眼中也是寫實的。
談到新寫實,我想更多人還是想從青年藝術家創作切入,這是當下值得討論的現象之一。對此,我在近幾年的策展中,參展作品多是裝置作品和影像作品,這些作品具有實驗性,而且具有問題意識。在文章中我一直喜歡說“實驗”藝術,感覺這是一個未來的發展方向。但現實是,由于這些藝術家尚且年輕,中國也沒有成熟的裝置作品收藏體系,于是這樣的作品沒有市場,不能產生短期利益,于是有些畫廊老板向我提出意見和建議:一方面,我展覽學術,另一方面希望我來幫他們策劃商業展覽,而且他們所謂的商業展覽,幾乎都是繪畫作品。今年初到現在,至少有五家畫廊找我談過合作,談到的統一要求都是市場表現好的青年畫家。而且意外的是,我個人感覺并不是很出色的寫實繪畫作品,都賣得很好,反而那些很有創作力的藝術家的作品卻有價無市。當然,這與中國藏家的審美水平有很大關系。在青年畫家的創作中,“寫實”作品依然是當代藝術收藏的主導。這有好有壞,好的是中國當代藝術被越來越多的國人所接受,壞的是國人的收藏勢必會影響到當代藝術的健康發展,甚至影響到部分青年藝術家的價值判斷。總之,在對當代青年藝術家的作品收藏中,“寫實”手法的藝術作品占了投資和收藏的主要位置,而且這個狀況會持續若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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